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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日期:2023年09月16日 上一版  下一版
我的老师武焕忠
●王 江
文章字数:1945
  “西湖的碧波漓江的水,比不上韶山冲里的清泉美,毛主席就是那引泉人,浇得那花也红来叶也翠。”
  悦耳动听、韵律铿锵的讲课声,声声入耳;牵引思绪,雕琢兼具的教授法,扣人心扉。
  讲台上32岁的老师,活力四射,身心入课,手之舞之,足之蹈之,字正腔圆,声情并茂。
  演讲得如此卖力,如此投入,怪不得课堂中六十多名十五岁上下的孩子,如沐春风,如饮甘霖,心无旁骛,如痴如醉。
  这是我的老师武焕忠先生,在给高一新生讲授的第一堂语文课。
  新学校、新环境、新教室,是来自农村学生造梦的地方。新老师,新课文,新教法,给我们打开了新窗户,开启了新天地,看到了新风景,增加了新见识。
  文化是平鲁的短板。既有历史原因,这里是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争夺天下的交错地带,历史上,少数民族与汉族王朝统治时间各半,战争频仍,民不聊生,流离失所,安居尚属奢望,那堪读书求知。也有地理原因,县城地处偏僻,往来十分不便,知识分子不敢西向,博学鸿儒裹足不前。
  新中国成立时,全县竟然没有一所初级中学。直到1956年,才开设两个初中班,开启初中教育。1959年,首届毕业生的升学成绩,全雁北地区倒数第一。从1957开始,国家扶持政策倾斜,省地人事机构在毕业生分配上,为平鲁大开绿灯,给予倾斜。
  从此,五湖四海初出茅庐,富有学识、血气方刚、满怀报效祖国的赤子之心的优秀青年老师云集井坪中学。有来自首都北京的,有来自国际大都市上海的,远的有广东、广西、江苏、江西的,近的有邻县朔县、山阴的,更多的还是本省文化高地晋南的。教师层次越来越高,直至后来有来自全国师范类院校最高学府——北京师范大学的。
  这批天之骄子,废寝忘食,焚膏继晷,呕心沥血,诲人不倦,用一腔热血,给平鲁教育注入了新鲜血液,注入了青春活力,注入了杠杠的正能量。正是他们心血的浇灌,富有朝气、生机勃勃的教育大势在平鲁波澜壮阔地成长,教学成绩犹如雨后春笋拔地而起突飞猛进一往无前。
  升学考试成绩排名,直线上升。到1961、1962年,跃入全雁北中游水平,1963年高居全区第二,到1964年初中升学率,夺冠雁北,傲视群雄,坐上第一把交椅。雁北行署批准平鲁招收高中生。
  武焕忠老师就是这群近乎疯狂的教师中的一员,而且是其中的精英与柱石。排位亚军时,他是初24班的班主任,夺冠时,他是初28班的班主任。
  无数事实证明,没有好教师绝对教不出好学生,师不高弟子拙。孔丘有才,才有贤人七十二,司马徽高能,才有孔明、庞统等高足。哪里有著名书院,哪里有著名老师,哪里人才辈出,独领风骚。而升入高中的我,有幸得武焕忠老师教授。
  “‘八五一、八五一,我是延安,我是延安。’一个衣服破烂浑身伤痕的战士声嘶力竭地对着话机吼叫:‘为了胜利,向我开炮!’简短几句,就把读者带到了硝烟弥漫血肉横飞生死相搏的抗美援朝战场上。这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、特殊材料制成的战士王成的生死抉择……”
  这是文豪班长王俊同学,《英雄儿女》观后感开场白,武老师把它当作范文,宣读宣讲作文的成功处。
  “青青的柳枝吐出了嫩绿的新芽,欢快的鸟儿鸣响了第一支春曲,河水碧波荡漾,微波麟麟……”
  这是文豪武彪同学,描述春天景色的一篇优秀作文,也被武老师拈来,当作范文讲解讲析。
  武老师在作文课上这样开导学生:“当我们看到一望无际阡陌纵横绿油油的麦苗时,就应该能闻到馒头的清香;看到天际高耸入云吞云吐雾的烟囱,就应该能联想到,挥汗如雨夜以继日的工人在加班加点地生产……”
  先生妙语如珠,循循善诱,把写作高招,由浅入深,由近及远,由此及彼地传导给我们。因而,同学们视眼大开,思维拓展,写作能力大长,佳作五彩纷呈。我的《挑灯夜战》与《路》两篇作文竟然打到了五分。
  至今四十二年过去了,老师睿智干练、神采奕奕的形象仍然时时浮现在我的眼前,讲台上那声韵俱臻的语音仍然回响在耳际。可惜的是,自老师离开平鲁之后,师生天各一方,相聚相见相谈促膝的机会少之又少。
  前年,咨询了近百人,消耗了大半年时光,我终于与武老师重新取得联系。不幸的是老师已有腿疾,不便出来与我们相聚。再加上疫情防控严格,老师所居小区有感染病例,严禁居民出入。
  只能默默祝福老师尽早痊疴。我们再呼朋引类,与先生相聚,叨陪鲤对,忆当年往事,话人生风雨,再聆听教诲。好在网络通达,天天相互问候,相互勉励,相互祝福。
  直到去年五一刚过,从无缺勤的老师的微信号,十数天没有更新,同学们的心揪紧了。几天后,师妹告诉我,先生已经驾鹤西游。当我把这一讯息告知同学们时,大家都很伤痛,深以为憾。
  老师的一生,默默无闻地筑路,希冀学生,以此为起点,驰驱天下;
  老师的一生,踏踏实实甘做人梯,助推学生,从自己肩膀起飞,纵横人间,造福苍生。
  讲台虽狭,且能延伸到广袤宇宙,粉笔虽短,且能勾勒出万千世界,黑板虽小,却能包纳广袤宇宙,声音虽弱,却能道尽古往今来,职业虽微,却能培育出风云人物。老师虽是小人物,亦可千古流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