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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日期:2023年12月09日 上一版  下一版
寒风瑟瑟芦花白
●杨惠卿
文章字数:1752
  朔州城里的七里河,一年四季各有各的风景,各有各的韵味。春天岸柳成行,柳絮繁飞;夏日树冠蔽阳,微风拂面;秋季五彩缤纷,层林尽染。而寒冬的到来,则又给生机勃勃的七里河铺展开了和别的季节截然不同的景象,让我对美丽的家乡更增添了一种敬仰和依恋。
  清晨,迟到的阳光刚刚散发出点点光芒,我顶着凛冽的寒风慢慢地走在七里河公园的小径上。地面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,偶尔有几个清晰的脚印向前延伸,那是比我起得更早的老年人晨练留下的足迹。不远处的高楼大厦还笼罩在黑暗里,几盏太阳能路灯由于一个夜晚的消耗早就没有了应有的明亮,不足以照亮自己的脚下,远远望去就像是夏天里的萤火虫一闪一闪的。小林子里的树木也没了往日里的风采,在寒风的吹动下摇动着干巴巴的树枝,发出“噶噶噶”的响声。在冬天还真难找到能够让人赏心悦目的风景。
  前面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,虽说有风在不停地吹动,由于雾气太大、太多、太湿,所以仍然是一团一团地往上冒,而且在离地面大约几米的空间形成了一个有着各样图形的雾团,远远看去就像是万米高空上的白云一般。看到这种特别的景象,我加快了脚步走上前去,竟然置身其中。想不到这洁白雾团的空气是那样的特别,湿润润地散发着清香的甜味,我贪恋地大口大口吸着这些白色清洁的空气,一时间觉得头脑也清醒了许多,肺部也清爽了许多,有一种久违的舒服布满了全身,竟然有了在桑拿里享受的感觉,而且比在桑拿间里空气更爽,味道更清。
  顺着白雾低下头来一看,在清水和白雾间的竟然是大片大片的芦苇草。冬天的芦苇没有一点点的绿色,但白茫茫的芦花却是那样的茂盛。我想这恐怕是冬天这个寒冷季节里唯一叫做花的植物了吧!
  对于这种叫做芦花的植物,从心里说我是不喜欢的。一来,这种植物在我们家乡很少见,我的记忆里就没有见过。我只知道,这种芦苇能做铺炕用的席子。苇席又白净又漂亮,但这种苇席价钱太贵,一般家庭是买不起的。我们小时候家里铺炕的席子是用高粱秆做的,虽说黑红黑红的,但自己动手就能做,总比土炕要好。二来,源于一出名叫《芦花》的古戏。这是一出有名的晋剧老戏,就连朔州大秧歌也经常演出。说的是一家员外娶了一个二房。这个二房年轻漂亮,但她的心地和她的容貌却相差甚远,特别是对待前妻的孩子更是百般虐待。员外看到了冬天了就给了年轻妇人一些银两,让她给孩子们做件冬衣。这个妇人给自己亲生的孩子做了棉花棉衣,而给前妻的孩子用的就是芦花。从外面看着,两个孩子的棉衣都是一样的干净整洁保暖,但对于抗冻保暖来说,芦花就差的不是一星半点。当员外看到前妻孩子穿着新棉衣还冻成那样就心生疑虑。叫过来孩子扒开一看,方知端倪。虽说,我知道这是个编造的故事,而且和芦花本身没什么关系,但在感觉上还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芥蒂。
  可能是眼前也没什么可看的风景了,我也定下神来隔岸观花似地观看不远处的芦花。冬天的芦苇叶子变枯,大部分埋没在水里,水面上只有不高的一截,看到的只是芦花。失去了滋润的感觉,彰显的就是冬的萧条。而此时,每一棵芦苇都把它所有的力量,所有的美丽,都集中到了盛放在头顶上的花——芦花,一种有着诗意的冬寒之花。
  七里河公园里,或者说是公园里的芦花谈不上什么浩瀚,但那一堆堆、一片片的芦花还是刺目耀眼。拥挤、阔大、深厚,让人瞩目;素净、明亮、柔情、婉约,让人留恋。特别是那种白,在没有下雪的冬天,是那样的圣洁,如绵、如絮、如天上的祥云降落人间,如仙女舞动她那洁白的衣裙。
  在寒风里,芦花摇曳飘舞,在泛着热气的湖面上飘逸而动,于是柔软的波涛此起彼伏,动感而秀美,素洁而高雅。
  有水就有芦苇,有芦苇也就有在此栖息的水鸟。寒冬里在水面上吃鱼、啄草、嬉戏的鸟还真不少。无奈我是鸟盲,能叫上来名字的特别少。但我还是认识水鸭子,它是一种土生土长的本地鸟。正因为它是土生土长的,所以在众多的鸟类中间,它显得格外的奔放。一群一群地游到这边,又滑到那边,忽而拍翅戏水,忽而扎水捕鱼。而瑟瑟芦花寸步不离地忠实守护着自己的这些挚友,摇头晃脑地观摩着自己朋友们的精彩表演,偶尔也用“唰唰”的掌声报以喝彩。
  我突然想到了一句不知道是哪位大家的名句“我站在桥上看风景,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我。”人,永远是风景中的风景,而且是风景中最美的风景。人看芦花,芦花也在看你。人看芦花时,满眼都是芦花,而芦花看人时,就会把人染透。就像眼前的我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