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甜最美是除夕
文章字数：2030
□史慧清
“365个夜晚，最甜最美的是除夕……”当听到这首《万事如意》时，除夕的脚步已越来越近。
不管是“鹅鹅鹅，曲项向天歌”的孩童时期，还是“长风破浪会有时，直挂云帆济沧海”的青春年华，还是“四十而不惑，五十而知天命”两鬓斑白的如今，对除夕的喜欢，从来未曾改变。
年少时，除夕那天还想睡到日出三竿，因为难得可以睡懒觉。除了放寒假，每天要效仿古圣先贤“闻鸡起舞”起床上学发奋图强，好不容易过个假期，我便像极了母亲喂养的那几头小猪，每天只顾吃饱睡足到处玩耍。
只可惜瞌睡虫总是被鞭炮声惊扰，我猜准是班上那些调皮的男生放的，他们前边有一群高年级的男生，后面还跟着一群比他们小的小屁孩。放假后，他们一改在校时的听话拘谨，发疯了似的在村里乱窜，腊月天“三九四九能冻死鸡狗”，但他们却在寒冬的怀抱里打着滚地撒欢，一个个头上冒着热汗、鼻下挂着鼻涕，玩得不亦乐乎。
要过年，放炮立马成了男生们的新宠。他们放炮的声音我都能听出来，放一个停一下，接着再放一个。放炮是女生的弱项，比不得在学校学习，可以和男生媲美。当学习成绩优越时，女生们甩着高高的马尾，一蹦一跳神气地从他们身旁走过，但放炮却不得不向男生示弱。于是，男生们常用放炮来吓唬女生，当炮捻刚点燃发出声音时，我们早吓得捂着耳朵掉头就跑，男生们却哄堂大笑，笑声能惊飞树上的小鸟。
听到放炮声，我不得不爬出被窝，父母早已忙碌了许久；和我一同爬出被窝的还有妹妹，她像个小尾巴，从小到大，我走到哪她都跟着，即使我使出浑身解数，还是甩不掉她。此时父亲正忙着架年火，年火在进入腊月已开始准备，大人们会在山上打些废弃的松枝，我们会随手拾些木柴、小棍啥的拿回家，但碎木烂柴实在不多。除夕那天，父亲只好到田里扛一捆玉米秆放在院里当年火用。同伴的父亲是个木匠，她家架年火，则是用废弃的木头。
母亲正忙着院里院外地打扫，虽然家里在小年前便已进行过大扫除，但除夕这天，母亲还是要细细地再打扫一遍，母亲素来爱干净，过年更是如此。床上也换上了父母平日舍不得用的新床单、新毛毯，家里一下子变得焕然一新。
母亲一边打扫，一边催促着我们贴春联。春联早在前几天便找邻居大爷写好，大爷出于书香门第，是村里老一辈中少有的文化人。大爷胸有千壑笔法劲道，他会根据每家情况编写春联，至于春联的内容我早已记不清楚；再后来我长大一些了，也学着写春联，在学校我虽练过几天毛笔字，但写起来还是掌握不了劲道，好在父母不嫌，我便悠哉游哉地写了好几年，内容总是离不开“爆竹声中一岁除，春风送暖入屠苏”之类的话。贴春联前，要把去年所有贴过春联的地方清扫干净，这是个细致活儿，对于我和妹妹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工程。这时妹妹便派上了用场，她生来机灵动作敏捷，是一个很好的助手。我们一边撕旧春联，一边用毛巾擦旧印迹，天太冷手被冻得通红，只好戴上棉手套，母亲早已打好了面糊，我们便把散发着黑色墨香的大红春联贴好，床头时常会贴些“身体健康”的小联，我的书桌旁则贴着“好好学习、天天向上”，妹妹则跑向院东北角的猪圈，贴上“肥猪满圈”的小春联，此时的大猪小猪也被过年的气氛所感染，在圈里你追我赶。
一切准备停当，父母开始祭祖祈福。当夜幕低垂，忙碌了一天的家人终于可以围坐在一起吃饺子了，母亲备好材料，父亲则负责剁馅，那“砰砰”的剁馅声像时光之舟，穿过冬日的严寒，驶向年的尽头。
除夕夜，母亲还会打开一瓶红葡萄酒，葡萄酒是父母在城里购年货时买的。父亲不善饮酒，且不爱交际，是个本分的农村人，但过年时他们总要买一瓶回来，红葡萄酒蕴含着父母对新一年的期盼，他们盼望新的一年日子能像红葡萄酒似的甜甜美美。当我们吃着饺子、喝着红葡萄酒时，窗外的鞭炮声此起彼伏，那是一年中最美的时光：床头的新衣新帽，在向我们招手；屋外的年火，在向我们招手；还有父母早已炸好的肉丸、我们参加婚宴吃酒席时才能吃上的“天鹅蛋”，以及爷爷、姥爷的压岁钱，都在向我们招手，我们兴奋不已彻夜不眠，等待着大年的到来。
如今的除夕，我也像母亲那样，把家里家外打扫一新，又一边招呼家人贴春联、挂灯笼。夜幕降临后，屋外万家灯火雪花飘飘，屋内全家团圆吃着年夜饭、看着央视春晚，迎接新一年的到来。
走过半生，经历了太多的人和事，除夕日既有“人家除夕正忙时，我自挑灯拣旧诗”的勤勉求学之时，也有“四十明朝过，飞腾暮景斜”的无奈，但更多的时候，还是如陆游笔下的“北风吹雪四更初，嘉瑞天教及岁除。半盏屠苏犹未举，灯前小草写桃符”那般喜悦。
人生岁月中的每个除夕，都是一次总结和回眸，回望每一个日出日落，不管有多少酸甜苦辣、有多少困惑不甘、有多少迷茫焦灼，都在除夕这天画上了句号。这个早在《吕氏春秋·季冬纪》中便有记载的节日、这个蕴含了中华文化博大恢宏的节日，饱含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憧憬，它让我们在刺骨的冬夜中期待温暖，在一次次挫折跌倒后仍能期待奋起，在变幻无常中期待美好重逢。岁月的循环生生不息，除夕是越过群山的巅峰，远方还有未曾领略的风景。
每个除夕，都像一场盛会的前奏，又是新春天的序曲……
“365个夜晚，最甜最美的是除夕……”当听到这首《万事如意》时，除夕的脚步已越来越近。
不管是“鹅鹅鹅，曲项向天歌”的孩童时期，还是“长风破浪会有时，直挂云帆济沧海”的青春年华，还是“四十而不惑，五十而知天命”两鬓斑白的如今，对除夕的喜欢，从来未曾改变。
年少时，除夕那天还想睡到日出三竿，因为难得可以睡懒觉。除了放寒假，每天要效仿古圣先贤“闻鸡起舞”起床上学发奋图强，好不容易过个假期，我便像极了母亲喂养的那几头小猪，每天只顾吃饱睡足到处玩耍。
只可惜瞌睡虫总是被鞭炮声惊扰，我猜准是班上那些调皮的男生放的，他们前边有一群高年级的男生，后面还跟着一群比他们小的小屁孩。放假后，他们一改在校时的听话拘谨，发疯了似的在村里乱窜，腊月天“三九四九能冻死鸡狗”，但他们却在寒冬的怀抱里打着滚地撒欢，一个个头上冒着热汗、鼻下挂着鼻涕，玩得不亦乐乎。
要过年，放炮立马成了男生们的新宠。他们放炮的声音我都能听出来，放一个停一下，接着再放一个。放炮是女生的弱项，比不得在学校学习，可以和男生媲美。当学习成绩优越时，女生们甩着高高的马尾，一蹦一跳神气地从他们身旁走过，但放炮却不得不向男生示弱。于是，男生们常用放炮来吓唬女生，当炮捻刚点燃发出声音时，我们早吓得捂着耳朵掉头就跑，男生们却哄堂大笑，笑声能惊飞树上的小鸟。
听到放炮声，我不得不爬出被窝，父母早已忙碌了许久；和我一同爬出被窝的还有妹妹，她像个小尾巴，从小到大，我走到哪她都跟着，即使我使出浑身解数，还是甩不掉她。此时父亲正忙着架年火，年火在进入腊月已开始准备，大人们会在山上打些废弃的松枝，我们会随手拾些木柴、小棍啥的拿回家，但碎木烂柴实在不多。除夕那天，父亲只好到田里扛一捆玉米秆放在院里当年火用。同伴的父亲是个木匠，她家架年火，则是用废弃的木头。
母亲正忙着院里院外地打扫，虽然家里在小年前便已进行过大扫除，但除夕这天，母亲还是要细细地再打扫一遍，母亲素来爱干净，过年更是如此。床上也换上了父母平日舍不得用的新床单、新毛毯，家里一下子变得焕然一新。
母亲一边打扫，一边催促着我们贴春联。春联早在前几天便找邻居大爷写好，大爷出于书香门第，是村里老一辈中少有的文化人。大爷胸有千壑笔法劲道，他会根据每家情况编写春联，至于春联的内容我早已记不清楚；再后来我长大一些了，也学着写春联，在学校我虽练过几天毛笔字，但写起来还是掌握不了劲道，好在父母不嫌，我便悠哉游哉地写了好几年，内容总是离不开“爆竹声中一岁除，春风送暖入屠苏”之类的话。贴春联前，要把去年所有贴过春联的地方清扫干净，这是个细致活儿，对于我和妹妹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工程。这时妹妹便派上了用场，她生来机灵动作敏捷，是一个很好的助手。我们一边撕旧春联，一边用毛巾擦旧印迹，天太冷手被冻得通红，只好戴上棉手套，母亲早已打好了面糊，我们便把散发着黑色墨香的大红春联贴好，床头时常会贴些“身体健康”的小联，我的书桌旁则贴着“好好学习、天天向上”，妹妹则跑向院东北角的猪圈，贴上“肥猪满圈”的小春联，此时的大猪小猪也被过年的气氛所感染，在圈里你追我赶。
一切准备停当，父母开始祭祖祈福。当夜幕低垂，忙碌了一天的家人终于可以围坐在一起吃饺子了，母亲备好材料，父亲则负责剁馅，那“砰砰”的剁馅声像时光之舟，穿过冬日的严寒，驶向年的尽头。
除夕夜，母亲还会打开一瓶红葡萄酒，葡萄酒是父母在城里购年货时买的。父亲不善饮酒，且不爱交际，是个本分的农村人，但过年时他们总要买一瓶回来，红葡萄酒蕴含着父母对新一年的期盼，他们盼望新的一年日子能像红葡萄酒似的甜甜美美。当我们吃着饺子、喝着红葡萄酒时，窗外的鞭炮声此起彼伏，那是一年中最美的时光：床头的新衣新帽，在向我们招手；屋外的年火，在向我们招手；还有父母早已炸好的肉丸、我们参加婚宴吃酒席时才能吃上的“天鹅蛋”，以及爷爷、姥爷的压岁钱，都在向我们招手，我们兴奋不已彻夜不眠，等待着大年的到来。
如今的除夕，我也像母亲那样，把家里家外打扫一新，又一边招呼家人贴春联、挂灯笼。夜幕降临后，屋外万家灯火雪花飘飘，屋内全家团圆吃着年夜饭、看着央视春晚，迎接新一年的到来。
走过半生，经历了太多的人和事，除夕日既有“人家除夕正忙时，我自挑灯拣旧诗”的勤勉求学之时，也有“四十明朝过，飞腾暮景斜”的无奈，但更多的时候，还是如陆游笔下的“北风吹雪四更初，嘉瑞天教及岁除。半盏屠苏犹未举，灯前小草写桃符”那般喜悦。
人生岁月中的每个除夕，都是一次总结和回眸，回望每一个日出日落，不管有多少酸甜苦辣、有多少困惑不甘、有多少迷茫焦灼，都在除夕这天画上了句号。这个早在《吕氏春秋·季冬纪》中便有记载的节日、这个蕴含了中华文化博大恢宏的节日，饱含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憧憬，它让我们在刺骨的冬夜中期待温暖，在一次次挫折跌倒后仍能期待奋起，在变幻无常中期待美好重逢。岁月的循环生生不息，除夕是越过群山的巅峰，远方还有未曾领略的风景。
每个除夕，都像一场盛会的前奏，又是新春天的序曲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