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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日期:2024年02月10日 上一版  下一版
童年的“年”
●樊海霞
文章字数:1587
  童年的年,应该是童年最快乐的记忆了。
  春节,我们小时候叫大年。过年就叫过大年。
  过大年,响大炮,就是最热闹也是最快乐的记忆。
  进入腊月,忙碌的年前预备工作就开始在大人中进行了。冬天的空气里常常雾蒙蒙的,飘着一股年要来到的神秘气味。
  腊八开始,年味就有了,做一锅红红的红稠粥,一家人围坐在热乎乎的炕上,一人一大碗热腾腾地吃着。这个红稠粥现在叫八宝粥,是用八种豆子做成,一年只有在腊八节才能做,所以,它的特殊决定了我们看到它,就知道快乐热闹的年就要到了。
  腊八节一过,就进入了忙碌的腊月。那时的人勤快,每年过年都要用白土刷房子。我们全家总动员,一刷一刷又一刷,墙刷白了,成就感满满。墙刷好了,过大年的感觉就有了。
  窗纸也是每年换新的。撕完旧的窗纸,糊上新白麻纸,再贴上红色的窗花:一对喜鹊,一对梅花,一对大花,一对小人,一对娃娃,一对福字……糊好窗子,红白相间,喜气弥漫。
  然后开始蒸花馍、煮肉了。把那时少有的白面在大大的盆里和好,放在炕头上,盖好,起发好,妈妈费劲地再把它揉好,就可以开始捏花馍了。
  全家人围坐在一起,准备好筷子、剪子,红枣掰碎了。放好几个饺子帘,开始捏花馍。小孩子也可以上手。把面揪一块下来,用手掌搓成一条线状,然后开始随意造型。可以从一个方向一直转,盘成一条蛇;可以前后反方向转,然后用筷子从中间一夹,就成了一朵花。做小兔子是必需的,说是过年的喜兔。一边一直转一个大大的兔身子,前面向后弯曲一下,用剪刀剪一对兔耳朵出来,后面轻轻再剪一下,小兔的尾巴也就出来了。然后,把各种花馍的中间按上红枣。白白胖胖的花馍就做好了。
  猪头是过年必需的。“有钱没钱,买个猪头过年”是乡俗。买回猪头,妈妈用火柱(烧火用的铁棍子)把猪头上的毛一寸一寸地烫掉,再泡到水里反复清洗。清洗好放在结了冰的水里泡着,等大年三十晚上再煮了吃。
  年到来了。年三十一大早,我兴奋地起来穿了妈妈放在炕头上热好的新衣服。新衣服都是妈妈自己做的。我的一般是花格子上衣,花裤子。穿上美美的,一溜烟地跑到奶奶家,让奶奶看看我们的新衣服。奶奶一步欣赏,一边啧啧夸奖。我就满意地嘻嘻笑。然后再跑出去假装去找小伙伴们玩,其实有炫耀新衣服的意思。
  我们显摆新衣服的时候,爷爷就开始垒旺火了。把炭敲打成接近规则的小方块,一层一层错位垒好,中间要留有风口。爷爷垒旺火的水平很高,垒得又快又好又结实。
  中午,爸爸带领我们贴对子,也就是春联。对子都是自己家人写的,贴了一院子,门上、墙上、爷爷的独轮车上……红彤彤的院子红彤彤的年。
  中午回家,一进门,就闻到了炸油糕的香味,油烟味满院飘。过大年中午吃油糕意味着来年光景高升旺长。
  下午,妈妈就开始煮猪头。“猪头煮不烂,多费点柴炭”。一边煮猪头,一边一家人又围坐在一起包饺子。晚上,猪头煮熟了,妈妈用筷子叉一块出来,切碎,调了醋和蒜的料汁,是独一份的美味。调好猪头肉,饺子下锅。妈妈一边下饺子,一边让我们猜谜语:“从南来了一群羊,扑腾扑腾下了锅,是什么?”我们弟兄四个争先恐后地猜,就是猜不到。直到妈妈说是饺子,才恍然大悟!
  吃过晚饭就是打扑克了。在那个没有电视的年代,打扑克是过年最好的娱乐项目。爷爷开始点旺火了。我们也赶紧拿了发旺火的工具跑过去帮忙,有用纸箱子扇的,有用饺子帘扇的,有爬下用嘴吹的,就怕旺火发不起来。旺火发不起来就意味着来年光景不红火。
  旺火最初的黑烟散去,红色的火苗如火蛇一样升起来了,红彤彤的,照得每个人的脸也红彤彤的。开始响鞭炮了,二踢脚“咚,嘎”声,小鞭炮的噼里啪啦,烟花绚烂漫天,把大年的年味推向了高潮。
  发旺火是过大年的精髓。发完旺火响完炮,我们回家吃第二顿饭。这顿饭更丰盛,饿不饿也必须吃点,意味着我们的物质极大地丰富,从去年吃到了今年。至此,大年过完了。我们在意犹未尽的回味中睡去。
  童年的大年,存在记忆里,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想起,都会回味,都会怀念——那儿时的年啊,总是难忘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