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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日期:2024年03月16日 上一版  下一版
我的老家
●李成斌
文章字数:1035
  人对老家的情是深厚的,像黄土地里甜草苗的根,坚韧绵长。无论走上千里万里,十年八载,总是魂牵梦萦,想念老家。因为老家有父亲母亲,每个人身体里都流动着父母的精血。
  老家的土地虽然贫瘠,却养育着人的生命;老家的窑洞和土坯房虽然简陋,却能给人的大半生遮风挡雨;老家的食物虽然单一清淡,却给了人一副铮铮铁骨,一颗不变的初心。
  谈起老家,我的心总要回到那间风雨百年的老屋。因为老屋孕育了我童年、少年的快乐时光。盛夏的傍晚,热得人睡不下,平日里爱串门的婶子大妈、大叔大伯就来到我们家闲聊。那年月没有电视,村里人串门聊天就是最大的快乐。几人相聚一搭,家长里短,天南地北海说上一阵,笑上几番,驱走了一天的劳累,释放了心中的憋闷,才满足地离去。
  秋高气爽的中午,烈日烤得人汗流浃背,铺在院子里的豆角在炎炎赤日的炙烤下,饱满的黑豆不停地叭叭地从豆角皮里蹦出来。这个时辰正是打场的好时节。于是,我和弟妹们就站在父亲的对面,举起梿枷,和父亲面对面噼哩叭啦打起场来。虽然口干舌燥、腰酸臂疼,但想起打下豆子能换豆腐,能吃沾豆面糕,就全然不在乎这种劳动的艰辛了。打下新黍子,母亲总要早早叮嘱我拿上半升子,到村里的碾子边排上队,黍子在碾子上碾成面,母亲就给我们蒸糕。蒸熟糕,就倒点胡麻油,给我们兄妹五人一人搓一个油圪卷儿,母亲将油圪卷儿穿到筷子上,总把第一个油圪卷儿递给我。那油圪卷儿又软又筋,一辈子也吃不腻。
  到了秋后腌菜的时节,母亲每年都要腌一大瓮圪搭子菜(整箩卜、蔓菁等),还有两大瓮烂腌菜,因为平日里村里人就吃不到什么菜蔬。每到这时候,我和弟妹就晃悠悠挑着一担担选好的蔬菜,去沟底的泉子边或更远一点的海子边洗菜,洗好了挑回来,母亲和父亲就动手腌制了,常常腌到月亮上来才休息。
  到了寒冬腊月,大雪纷飞、滴水成冰的日子,更是母亲最忙碌最辛苦的时候。夜夜在昏黄的灯光下,她挽起裤腿,在手心里唾上唾沫搓线绳,准备给家人做过年的鞋和衣服。那时,光我们兄妹五人纳鞋底子、打衬子、做鞋帮子,就得做五双,这还不算父母的……长大后,我才深深体会到”慈母手中线,游子身上衣,临行密密缝,意恐迟迟归”的母子深情。
  如今,父亲母亲都已去世,除了过年回村给二老上坟,平时就不再走那条回家的路了。但那老屋子灶火里的火苗总在我的眼前噼噼叭叭地燃烧,那老院子里的喜鹊总在耳畔喳喳地鸣叫。那时每逢喜鹊叫,母亲总要惊奇地说,啊呀,是不是又要来喜客了?
  桃花红杏花白,穷人就盼道喜来。庄稼人的心永远是滚烫的,喜人、喜事谁不企盼呢?老家啊,我的老家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