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县长断案（六）
文章字数：2365
●陈永胜（搜集整理）
赵约翰告状
民国初年，天主教、基督教就已经传入了蒲县，传教士通过设立教堂、讲经布道，发展当地民众加入教会，逐步形成了一种与众不同的势力。这些外国传教士大多来自西方国家，他们依靠不平等条约所获得的特权，高高在上，称王称霸，引起了当地民众的不满，经常产生摩擦。蒲县县长纪泽蒲对洋人的霸气深恶痛绝，但在处理具体事件中，谨慎从事，既不让事态扩大，又不向洋人卑躬屈膝。
有一次，纪县长在蒲县巡视集市时，发现一名外国传教士骑着高头大马进入集市。此人不但不下马，而且策马在人群中穿行，碰碰撞撞的事时有发生。群众与洋人讲理，可他却操着一口生硬的汉语说：“这匹马不忠厚老实，是它撞了你，不是我撞了你，这你得和它说理去。”面对如此的强盗逻辑，群众听了更加气愤，便群起而攻击这位洋人，并且堵住了洋人的去路。
纪县长看到这一情景，马上让一名跟班警察出面制止，并且小声告诉他处理办法。警察走到传教士身旁，对众人说道：“洋人不认识路，咱们闪开一条道，让他走吧。”转身又对传教士说：“教堂在东街，请向那边走。”传教士见是警察出面办事，只好调转马头向东而去。
这时，有人对警察说：“洋人骑马撞了百姓，你不责备他，反而放走了他，这不是偏袒洋人吗？”警察一时无言以对，只好回头看着纪县长。
纪县长对众人说：“传教士骑马撞了人，是他的不对，但办事总得有个尺度才好呀。刚才的事，洋人的马既然没有撞伤人，你们让本县怎么处置？”众人听后默然无语。纪县长接着又说：“洋人在他们国家走路有个规矩，就是靠右边走路。咱们蒲县目前还没有这样的规矩，尤其是集日里，行人多，难免会发生碰碰撞撞的事。因此，这种事只好这样就地及时处理，不宜扩大事态。反之，如果不及时处理，双方纠缠厮打起来，事情就不好收拾了。不过，请大家放心，倘若今后真有洋人或教徒欺压百姓的事，本县一定会为大家做主的。”群众听明白这个道理后，也就各自散去了。
在蒲县，有一些教徒依仗洋人的势力，常常干一些欺压民众的事情。教徒赵约翰就是一个典型。赵约翰本名叫赵仁义，几年前从外地迁入蒲县城里，入教后，处处仿效洋人的生活习惯和生活方式，以至于连自己的名字也仿效了洋人。儿子结婚典礼，也要求新娘子穿白衣服，还把洋人请到家里，奉为上宾。这也就罢了，可恶的是，他仗势欺人的做法让街坊邻居恨得咬牙切齿。
赵约翰为自己方便，在自己的大门外打了一眼井，但不许村民使用。有一天，村民王二狗急于用水，就在他的水井上挑了一担水。赵约翰发现后，当场大喊：“不经我同意，你咋能挑我井台上的水呢？”
王二狗笑着说：“我家急等着用水做饭哩，我一时又找不到你。再说了，一担水也不值个钱呀！”
赵约翰一听，火气就上来了：“不值钱？你要是有本事，能给我尿出一杯清水来，这担水就叫你担回家。”
“你还叫啥约啥翰呢，你这是人话吗？”
赵约翰听了这句话，就更不饶人了，非要拉着王二狗去县政府说理去。
说来也巧，这一天纪县长上街巡查正好路过他们这条街。问清原委后，纪县长指着赵约翰说：“你从外地迁来蒲县居住，迁居时并没有从原籍带来水，你们全家人至今吃的都是蒲县的水，为啥你打了一眼井就不让蒲县的人吃水？这事你一点道理也没有，这是欺负蒲县人哩！再说，自古以来就有一个老习俗：‘一家打井，众人吃水，’今后你要是不让乡亲们担水，本官就判你在蒲县买水吃，你看如何呢？”
赵约翰本以为自己是教徒，高人一等，纪县长总会给点便宜的，哪曾想，却做出了不利于自己的公断。心里虽有一百个不愿意，也说不出口来，只得表示服从纪县长的公断。
赵约翰并不是一名普通的教徒，在教堂里担任着采购员的职务。因此，经常利用职务之便，欺压商贾和民众。比如买肉时，要求肉铺掌柜“一刀切”，如果一刀切下的斤两多出他要的数量，多出来的就不付钱；如少下了斤两，就得给补足数量。肉铺怕得罪了教会，总是多给补上。因此，这一刀下来，无论斤两多还是少，吃亏的永远是肉铺。不但如此，逢年过节还得免费给教会送12斤现肉。肉铺的掌柜虽说得罪不起教堂，但时时想着要报复一下这个害人的“假洋鬼子”。
每年冬天，教堂要生洋火炉取暖，买炭的营生就由赵约翰来负责。初冬时，有一个山区的老汉牵着毛驴，驮着两筐大炭进城卖。赵约翰同他讲好价钱后，让送到教堂后院过秤，称量后说是285斤。老汉说：“不对呀，我在家里称好了的，是316斤，你们教堂里的秤不公道啊，肯定有鬼，咱们得到商会里重新称一称哩。”
“你胡说啥哩，教堂的称还能不准？你睁大眼睛看看，这可是法国的称呀。”赵约翰理直气壮地说。
老汉生气地说：“那好，那好，这炭我不卖了！你这个‘二鬼子’也太欺负人啦！”
赵约翰正在没主意的时候，听到老汉叫他“二鬼子”，忽然来了灵感，大声说：“你叫我‘二鬼子’，侮辱了我的人格，败坏了教堂的名声，咱得到县衙说说理。”不由分说，拉着老汉就走。说来也巧，前边说的那个肉铺掌柜正好看到了这里的一切。于是就跟在他们后边来到县政府大堂。
在大堂上，赵约翰告卖炭老汉“侮辱他的人格、败坏教堂的名声”状。纪县长问老汉有没有这事情，老汉回答说，我是叫过他“二鬼子”，并说了卖炭过称的经过。纪县长问：“这事谁可以作证？”
肉铺掌柜跨前一步说：“我可以作证，老汉说的都是事实！”接着又告发了赵约翰欺压肉铺的事。
纪县长冷下脸问道：“他们告你欺压民众的事属实不属实？”纪县长忽然咳嗽了一声，继续说，“我再问你一遍，是教堂的秤不准确，还是你哄骗了卖炭的老汉？”
在人证物证的面前，早已领教过纪县长厉害的赵约翰哪敢抵赖，只好承认了错误。
在问清事实的基础上，纪县长狠狠地教育了一顿赵约翰，并且说：“大冷的天，老汉进城卖炭不容易，如果质量没问题，你还是买下他的炭哇，记得不要缺斤短两啊！”
经过纪县长的一番训诫和教育，赵约翰心悦诚服向纪县长表示，今后要好好做人、好好做事。老汉的炭也足斤足两地卖了，自是一番高兴在心头。
赵约翰告状
民国初年，天主教、基督教就已经传入了蒲县，传教士通过设立教堂、讲经布道，发展当地民众加入教会，逐步形成了一种与众不同的势力。这些外国传教士大多来自西方国家，他们依靠不平等条约所获得的特权，高高在上，称王称霸，引起了当地民众的不满，经常产生摩擦。蒲县县长纪泽蒲对洋人的霸气深恶痛绝，但在处理具体事件中，谨慎从事，既不让事态扩大，又不向洋人卑躬屈膝。
有一次，纪县长在蒲县巡视集市时，发现一名外国传教士骑着高头大马进入集市。此人不但不下马，而且策马在人群中穿行，碰碰撞撞的事时有发生。群众与洋人讲理，可他却操着一口生硬的汉语说：“这匹马不忠厚老实，是它撞了你，不是我撞了你，这你得和它说理去。”面对如此的强盗逻辑，群众听了更加气愤，便群起而攻击这位洋人，并且堵住了洋人的去路。
纪县长看到这一情景，马上让一名跟班警察出面制止，并且小声告诉他处理办法。警察走到传教士身旁，对众人说道：“洋人不认识路，咱们闪开一条道，让他走吧。”转身又对传教士说：“教堂在东街，请向那边走。”传教士见是警察出面办事，只好调转马头向东而去。
这时，有人对警察说：“洋人骑马撞了百姓，你不责备他，反而放走了他，这不是偏袒洋人吗？”警察一时无言以对，只好回头看着纪县长。
纪县长对众人说：“传教士骑马撞了人，是他的不对，但办事总得有个尺度才好呀。刚才的事，洋人的马既然没有撞伤人，你们让本县怎么处置？”众人听后默然无语。纪县长接着又说：“洋人在他们国家走路有个规矩，就是靠右边走路。咱们蒲县目前还没有这样的规矩，尤其是集日里，行人多，难免会发生碰碰撞撞的事。因此，这种事只好这样就地及时处理，不宜扩大事态。反之，如果不及时处理，双方纠缠厮打起来，事情就不好收拾了。不过，请大家放心，倘若今后真有洋人或教徒欺压百姓的事，本县一定会为大家做主的。”群众听明白这个道理后，也就各自散去了。
在蒲县，有一些教徒依仗洋人的势力，常常干一些欺压民众的事情。教徒赵约翰就是一个典型。赵约翰本名叫赵仁义，几年前从外地迁入蒲县城里，入教后，处处仿效洋人的生活习惯和生活方式，以至于连自己的名字也仿效了洋人。儿子结婚典礼，也要求新娘子穿白衣服，还把洋人请到家里，奉为上宾。这也就罢了，可恶的是，他仗势欺人的做法让街坊邻居恨得咬牙切齿。
赵约翰为自己方便，在自己的大门外打了一眼井，但不许村民使用。有一天，村民王二狗急于用水，就在他的水井上挑了一担水。赵约翰发现后，当场大喊：“不经我同意，你咋能挑我井台上的水呢？”
王二狗笑着说：“我家急等着用水做饭哩，我一时又找不到你。再说了，一担水也不值个钱呀！”
赵约翰一听，火气就上来了：“不值钱？你要是有本事，能给我尿出一杯清水来，这担水就叫你担回家。”
“你还叫啥约啥翰呢，你这是人话吗？”
赵约翰听了这句话，就更不饶人了，非要拉着王二狗去县政府说理去。
说来也巧，这一天纪县长上街巡查正好路过他们这条街。问清原委后，纪县长指着赵约翰说：“你从外地迁来蒲县居住，迁居时并没有从原籍带来水，你们全家人至今吃的都是蒲县的水，为啥你打了一眼井就不让蒲县的人吃水？这事你一点道理也没有，这是欺负蒲县人哩！再说，自古以来就有一个老习俗：‘一家打井，众人吃水，’今后你要是不让乡亲们担水，本官就判你在蒲县买水吃，你看如何呢？”
赵约翰本以为自己是教徒，高人一等，纪县长总会给点便宜的，哪曾想，却做出了不利于自己的公断。心里虽有一百个不愿意，也说不出口来，只得表示服从纪县长的公断。
赵约翰并不是一名普通的教徒，在教堂里担任着采购员的职务。因此，经常利用职务之便，欺压商贾和民众。比如买肉时，要求肉铺掌柜“一刀切”，如果一刀切下的斤两多出他要的数量，多出来的就不付钱；如少下了斤两，就得给补足数量。肉铺怕得罪了教会，总是多给补上。因此，这一刀下来，无论斤两多还是少，吃亏的永远是肉铺。不但如此，逢年过节还得免费给教会送12斤现肉。肉铺的掌柜虽说得罪不起教堂，但时时想着要报复一下这个害人的“假洋鬼子”。
每年冬天，教堂要生洋火炉取暖，买炭的营生就由赵约翰来负责。初冬时，有一个山区的老汉牵着毛驴，驮着两筐大炭进城卖。赵约翰同他讲好价钱后，让送到教堂后院过秤，称量后说是285斤。老汉说：“不对呀，我在家里称好了的，是316斤，你们教堂里的秤不公道啊，肯定有鬼，咱们得到商会里重新称一称哩。”
“你胡说啥哩，教堂的称还能不准？你睁大眼睛看看，这可是法国的称呀。”赵约翰理直气壮地说。
老汉生气地说：“那好，那好，这炭我不卖了！你这个‘二鬼子’也太欺负人啦！”
赵约翰正在没主意的时候，听到老汉叫他“二鬼子”，忽然来了灵感，大声说：“你叫我‘二鬼子’，侮辱了我的人格，败坏了教堂的名声，咱得到县衙说说理。”不由分说，拉着老汉就走。说来也巧，前边说的那个肉铺掌柜正好看到了这里的一切。于是就跟在他们后边来到县政府大堂。
在大堂上，赵约翰告卖炭老汉“侮辱他的人格、败坏教堂的名声”状。纪县长问老汉有没有这事情，老汉回答说，我是叫过他“二鬼子”，并说了卖炭过称的经过。纪县长问：“这事谁可以作证？”
肉铺掌柜跨前一步说：“我可以作证，老汉说的都是事实！”接着又告发了赵约翰欺压肉铺的事。
纪县长冷下脸问道：“他们告你欺压民众的事属实不属实？”纪县长忽然咳嗽了一声，继续说，“我再问你一遍，是教堂的秤不准确，还是你哄骗了卖炭的老汉？”
在人证物证的面前，早已领教过纪县长厉害的赵约翰哪敢抵赖，只好承认了错误。
在问清事实的基础上，纪县长狠狠地教育了一顿赵约翰，并且说：“大冷的天，老汉进城卖炭不容易，如果质量没问题，你还是买下他的炭哇，记得不要缺斤短两啊！”
经过纪县长的一番训诫和教育，赵约翰心悦诚服向纪县长表示，今后要好好做人、好好做事。老汉的炭也足斤足两地卖了，自是一番高兴在心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