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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日期:2025年04月12日 上一版  下一版
记忆里的青春驿站
●郝 录
文章字数:1511
  混沌的时光,挡不住青春矫健的脚步。1969年,我十六岁,迈入了青春期,初三年级。
  当时教师少,学校就在社会上招聘了不少阳高农机校刚刚毕业的学生,作为代课教师,来教我们初中三年级的语文、数学,课堂上左支右绌,实在是勉为其难。
  我只得自己定制计划,开始努力读书,想为考入理想大学深造打下良好的基础。但面临老师教育的水平低下、知识力量的浅薄,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,不由自主地产生了悲观失望情绪。
  当年春季,一阵春风吹进校园;县城一中高中开始招生,给我校分配有名额,心中不禁又产生了新的希望。经过选拔,我有幸被选进县城高中读书。
  三月的第一天,接到入学通知书后,我异常开心,匆匆背着简单的行李,步行二十多里来到县城一中报道。第二天上午,学校举行了隆重的欢迎新生入学大会,校长王连清,一个年逾五十,面容和蔼可亲,胖胖的老头,语言深沉有力地致词,欢迎全体新生入学,受到数百名学生热烈掌声的回应,台上台下师生互动祥和融洽。
  本届学生共设立八个班,分别为高中班、文艺班、财会班、卫生班、畜牧班、水利班、机一班、机二班,学制为二年。我被分配到了财会班,班主任戴银,专业课老师是朱志宽、蒋纪生老师。都是大学毕业,据说朱老师还是大学双学位毕业,一中新建的大礼堂就是他设计的,在校评价颇高。
  名师出高徒,我为有这样的老师暗自庆幸。财会班专业课学的是农村会计计账法,科目有:公积金、公益金、往来实物、总账等。按教学所需,给每个学生分发了账薄,由两位老师指导学生下账。课程与我的愿望大相径庭,让我再次陷入迷茫徬徨之中。但既然踏入一中校门,便无退路。对专业课毫无兴趣的我,私下便和几个有共同爱好文学的学友,相互传递古今小说,来消磨时间。
  好在当时学校开展了大规模军事训练,转移了我的注意力。体育场上,处处是我们的身影,个个精神抖擞,练刺杀、投弹、射击,占据了大部分时间。在班内我年龄虽小,因从小爱好体育,身体也棒,手榴弹练习时,一出手就能掷出四十米开外,气枪打靶多数显示八九环,老师和同学们感到非常诧异,理所当然地把我视为投弹、射击标兵。因训练强度大,不断消耗热量,每次训练完毕,饿得头晕眼花,前胸塌着后背,大家纷纷跑到食堂,喝一瓢冷水,权当充饥。
  那时,按城市人口标准,每月供应每个学生三十三斤粮食,缺少油水,中午的菜是水煮菜,常年不识肉滋味,根本就吃不饱,饥饿成为常态。每个星期吃一次所谓的米糕(黄米面少,玉米面多),一顿一斤粮,每次吃糕时,一个宿舍十个人,每个宿舍发一个小笸箩,每天轮流集体打饭,日久天长,笸箩里沾了好多旧的糕干痂,黑乎乎的,沾在热糕上,像麻子脸,黄黑相间,可饿得饥不择食,未等菜分发到位,每个人用双手捧着自己一份糕,不怎么嚼,囫囵吞枣般地进肚,那吃法,至今印在脑海里,不可磨灭,挥之不去。
  饿的时候就开始想家,盼望过星期天,回家饱饱地吃一顿。说心里话,人在饥饿时,吃饱是第一需要,什么理想、抱负,统统都抛在脑后。
  星期六傍晚到家,母亲为了照顾我,单独为我炒鸡蛋、蒸黍子片片,咋吃也感觉吃不饱。晚饭过后,全家都睡着了,我不能躺下睡觉,一躺下,肚憋得要命,只好坐在窗前数星星,直到天明。
  深秋,学校安排我们班收割校园蔬菜,晚上收工时,饿得实在没了招数,宿舍的同学们每人顺手拿了两个长得不饱满的圆白菜,在宿舍生起火,拿洗脸盆来煮菜,既无盐,也无油,把家里带的酱加入菜中一搅,吃了一碗又一碗,直到填饱肚子。
  第二年五月中旬,我们提前毕业。和新校长朱培基等老师合影留念,领了高中毕业证,我毫不犹豫地跨出了校门,走向未知的青春下一站。一年的青春岁月,要问留给我最难忘的是什么?有青春的汗水,还有青春的拼搏精神。此外,那昏暗的灯光里的一碗碗圆白菜,也在青春驿站的记忆里永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