朔州晚报 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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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日期:2025年11月15日 上一版  下一版
滋味原是乡愁
文章字数:654
  □梅涵钦
  异乡的菜肴,无论何等精致,在我舌尖上却终归隔着一层。那层隔膜,是朔州冬日的寒风,是桑干河滩上的泥土,是炊烟里裹挟的胡麻油香——是朔州人骨血里认准的滋味,在异乡的食案上,无论如何也寻不着的。
  朔州的味道,根子里是莜麦的香气。莜麦在风霜里长成,性子也硬韧。奶奶揉莜面时,案板便发出沉实的声响。笼屉一开,蒸腾的白气裹挟着莜面特有的、带些微苦的粗犷香气,瞬间盈满厨房的每一处角落。奶奶将蒸好的莜面窝窝盛在瓷碗里,浇上自家地里摘的西红柿熬的浓稠酱汁,那酸与鲜便紧紧抱住了麦香。一口下去,莜面特有的微糙口感在齿颊间摩擦,带着土地深处未曾言说的深沉力量。那滋味,竟似能撑起一个人行路的筋骨。
  朔州的风味,精髓又在胡麻油。胡麻油是朔州的魂魄。妈妈在灶前,将那深琥珀色的油倾入铁锅,油一遇热,便翻腾起细密而热烈的金色泡沫,旋即升腾起一股奇异的焦香——苦香、醇厚,带着土地被阳光炙烤后的气息,浓烈得几乎霸道。这香气扑鼻而来,是灶火边最踏实的号角。无论是炸黄米糕、炒土豆丝,还是凉拌苦菜,只要淋上几滴这浓稠的胡麻油,寻常的食材便被点石成金,陡然活色生香起来。那香味霸道地钻进鼻腔,顽固地附着在记忆深处。
  异乡的餐桌再丰盛,也填不满心底那的空洞。那空洞的形状,分明是一只粗瓷碗,碗里盛着热腾腾的莜面窝窝,上面汪着一层晶亮的、浓香扑鼻的胡麻油。这味道顽固地盘踞在记忆深处,成了灵魂深处无法消解的馋。舌尖记着的从来不止是滋味。那些酸的、甜的、辣的、涩的,不过是乡愁变了个模样,藏在味蕾的褶皱里,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,就着城市的晚风,悄悄漫上心头。